倓虚大师:大梦有解(二)

 

发布: 2015-09-17 20:01:38   作者: 本网讯   来源: 本网讯   

 


 

  人们常把做不到的事或不现实的事说成「做梦」,其实,但有的梦是可以实现的。

 

  倓虚大师一生所兴建的寺院,大的有营口楞严寺、哈尔滨极乐寺、长春般若寺、青岛湛山寺外;经他手复兴的,还有吉林的弥陀寺、天津的大悲院、沈阳的般若寺、永安寺等。其他的小庙还有十几座也跟他的功德有关系。难能可贵的是,他所兴建的寺院,均附设有佛学院。他一生设立的佛学院有十三处之多,可以想见他在国内造就的僧才及度化出家的僧伽有多少。

 

  他对这些事的态度是「凡事不可强求,强求就要出毛病。几十年来,无论盖庙或办学,都是『因缘时节』成熟去找我,我绝没分外去强求。因缘找人,事情就好办;人找因缘,事情就不好办。这是过去我在修庙办学中所得的经验。」「我一生的遭遇,和一生的因缘,在事前我个人也不敢预想,只有以『直心是道场』,任运而去。凡事不可强求,等因缘成熟之后,自己也不知其中的所以然。」

 

  说起他在营口修楞严寺的经历,他就感叹:「佛法真是不可思议的很!有诸多事情,都是极平常的事,教人不可测量。尤其佛教在俗谛法上,讲究『因缘』和『感应,』在因缘未合的时候,都是很平淡很普通的事;到因缘和合成熟之后,就觉得它是不可思议。就是当局的人,也对它莫名其妙。」

 

  倓虚法师陪老师谛闲在北京讲法回到观宗寺,在观宗学社又苦学了两年。民国九年(1920年)秋间,三年修学期满,辞别谛老行脚参访,与观宗寺派往北京请藏的禅定和尚同行。倓虚法师应北京佛教筹赈会主任马冀平之请,到河北省井陉县城(现河北省石家庄市井陉县天长镇)的显圣寺讲经一个月(这是倓虚法师大师讲经生涯的开端)。讲经结束,回到营口,探视先前一同研究《楞严经》的朋友和妻儿。后来他的妻子也皈依念佛,翌年第四个儿子王维翰也发心出家,就是后来在北京极乐寺任住持的大光法师。这都是这次回家的度化之功。他这次回家,还做了一件重要的事,就是修建楞严寺。

 

  他早先宣讲所的朋友和一同研究《楞严经》的朋友,如王志一、陆炳南、遇春圃等,都鼓励他留在营口弘法,大家支持他建立一所楞严寺,以为他们当年共同研究《楞严经》的纪念。这是一件好事,但他那班朋友都没有什么经济力量。吃过饭之后,陆居士马上领他到讲堂后面去看地方,指着一块七十多亩地的园子说:「法师!你看这块地,有多么好,也没有什么高低不平,占的地位也好,离讲堂也很近。」

 

  那块地,平平正正,像一块手掌似的,果然很好,当时还种著菜呢。倓虚法师问陆居士:「这是谁的? 」

 

  他说:「不知道! 」

 

  倓虚法师说:「你们妄想太大了! 根本自己又没有钱,地方还不知道是谁的,就打算在人家地里盖庙,这简直像做梦一样。」

 

  除了梦想,真的 什么也没有。但有人这时真的做了一个梦。第二天早晨,天色刚亮,陆炳南就跑倓虚法师的屋里:「法师!」他笑嘻嘻地像得了什么好事似的叫道,「你不要发愁!修庙的事有希望。」

 

  「有什么希望?」倓虚法师问。

 

  「太好了!」他说:「我昨天晚上做一个梦,梦见姜轶庵来了,他抗一杆大旗,累得他气喘喘的,我让到他宣讲堂里,说了一起寒暄话,他说:『你把那杆大旗,插讲堂后面那个空地里吧!』等我把旗插好之后,猛一使劲,忽然惊醒了,原来还是一梦。」

 

  陆炳南继续解释说:「姜轶庵是山东黄县人,也是一个很著名的大慈善家,跟讲堂的关系很深。他早已就说过:如果在营口有可以永久存在的善事时,可以找他帮忙,现在我们预备修庙,这不是永久存在的善事吗?这事情如果姜确能来,一定能办得成功。」

 

  倓虚法师心里嘀咕:这都是梦中人说梦话,还有什么真事呢,也就不提了。到了上午十点钟,大家在讲堂后屋谈闲话,前边来了一个伙计请陆炳南居士说:有客人来,这个客人不是别人,就是刚才所念道的那位姜轶庵先生到了。

 

  巧的是,姜轶庵所乘的火车因为铁路有问题,在路上耽搁了。他本在哈尔滨开东开火磨厂,每到春天,必需回黄县老家一次。这年回来,在家里住了三个多礼拜,又从黄县坐船到营口,预备坐火车经长春去哈尔滨。到营口时,去长春的铁路出毛病。在这个空当儿到宣讲堂去访问,陆炳南和其他各位居士见姜来,真是喜出望外,陆居士上去握着姜的手说:「盼你来,梦见你来,你果真来了!正好!」

 

  就这样,你也说,他也说,三声哈哈,两声笑,把姜轶庵弄得莫名其妙。他看看大家的表情,疑惑必定有什么事,在一套寒暄话说完之后,才把他们盼他来的原因问明,原来还是一梦。

 

  倓虚法师感叹道:「说感应,真有感应,说做梦也真是作梦。虽然梦的理想不能实现,但做一个好梦,在心理上也是痛快的,何况梦的理想有时候还能够实现呢?」

 

  他也随着这帮朋友「做梦」,给他们画设计图,「我迎和着他们的心理,像逢场作戏一样,便按照丛林里的格局,画了山门、天王殿、大殿、藏经楼、 (带法堂)后院、还有两边的配房,都大致画出来一个轮廓。」

 

  后来,在姜轶庵资助下,以六千元买下那一块七十亩的土地。这块地本是一位日本人的,在这中国做领事,买了这块地。但现在地价已经涨到两万元了。几经交涉,日本人也信佛,知道他们是盖佛寺,就按原价卖给他们了。

 

  这样建寺的事就有了头绪。但以建筑费一时尚无着落,他先到奉天万寿寺去办僧学堂。在东北他又认识了几位居士,都捐了钱,陆炳南等人在营口也找到一些慈善人士捐助,这样楞严寺就开始兴建了。前后经过了十年之久,一所具有相当规模的楞严寺竣工了。倓虚法师以离俗家太近为由不去任住持,他推荐了时任宁波天童寺方丈的禅定和尚,到营口楞严寺充任十方选贤的首任住持。

 

  后来倓虚大师在创建青岛湛山寺时,还有几个梦。做这个梦的人,是老和尚的一个徒侄——致中法师。

 

  倓虚老和尚这样描述致中法师的:「人很忠厚,很耿直,心里一点曲折也没有。他的师父隆溪师,字界虚姓谷,当道人,外号谷老道。后又出家当和尚是我一个师弟。他们师徒俩过去曾久居山中,多行善事,修桥铺路,施舍济贫。」修长春般若寺时,致中法师负责上老山里采办木料,他不辞辛苦,总是完成任务。民国二十二年(1933年)倓虚法师修建青岛湛山寺时,把他叫到青岛来帮忙。

 

  那时湛山寺的地基,还是一片深山旷野,杳无人迹,四外阴森森的都是松树。夜间猿啼鹤唳,边声四起,胆小的人不敢住在那个小红房子里。致中法师自幼念书很少,可是他心眼正直,赋性很耿介,每天念地藏经和大悲咒,然后就不停地做事。因他整天在外面跑,给常住办事,脸上晒的挺黑,说他是铁面无私黑包公。虽然他脾气是那么耿直,可是为正经事情,给他谈起话来时,他面上也很和霭。

 

  倓虚法师讲述道:「按修行人来说,愈是思想单纯的人,愈能修行成功。因为他没有其他乱念,如果一个人,伶利的像猴一样,整天无明烦恼,妄想纷飞,表面上不言不语,内里却是葛藤满腹,这种人虽然修行也能成功,可是到底比那些思想单纯的人费劲!古语说:『至人无梦』(因至人梦与醒无异,故言无梦。)他虽不是至人,可是他平常睡觉或静坐时,什么梦也不做,这大概是他天天诵地藏经的缘故。

 

  致中虽然他平素不做梦,可是有时候也做梦,都是吉祥梦,而且所做的梦都很灵验。在他做梦时候;和清醒的时候,是一样的,无论什么事心里都能做主,绝不像普通人做梦一样,糊哩糊涂的。一九三六年的修大殿时,预备买木料,在本地买,买不到好木料。杨柳木或普通松柏木都不结实,过不几年就坏,而且也买不到大材料。以后托人到北京去买,正赶北京拆定王府,很多大木料没人要,定王府是明朝时候建筑的,到现在已竟几百年,那些木料,当初都是在老山里面,仗皇上家的力量,伐来的老黄松,质坚料大,过千多年都不会坏的。到现在虽已几百年,木料经日光一晒直流黄油,它所以不坏的原因,就因为它油性大。湛山寺推叶刚久、何午宣、两工程师前往北京选购木料,化四千元买妥一批,并由胶济路局免费运到青岛。

 

  当木料运至青岛时,湛山寺人并不知道,有一天早晨,致中到我寮房说:「昨夜快天亮时做一梦,见来很多人,男的女的,老的小的,都穿古装,衣服很整齐。前面有一做首领老头,约七八十岁年纪,留挺长胡子,雪白。老头走到我门口很客气的说:『打扰老和尚,我们今天来很多人,要在这里找房子住。』

 

  我说:『我们这里没房子住,你是那里来的? 』我问他。

 

  他说:『我们是从北京帝王府来的,我们在这里住,并不占你们的正式房子,也不妨碍你们,随便找一个闲地方;或者在房上面的顶棚上都可以住。原先我们在北京帝王府住,现在帝王府已竟拆掉,我们压木料,跟火车一齐来青岛,昨晚在火车站住一宿,今天一起早到这里来。 』

 

  『房顶上哪能好住。 』

 

  『不要紧,你们不能住我们能住。 』

 

  看样子,老头长的眉清目秀,说话很和气,绝不像一个恶人,无论说什么他也要在这里住,后来没办法我说:『这事我作不得主,得去问老法师。 』

 

  老头说:『好!我们今天特意来麻烦你,让你给老法师说一说,讨一个单,我们在这里不白住,将来给湛山寺做护法。 』

 

  我说:『好!你先等一会,我给去问一下。 』这时我的梦醒了,窗外面正在下四板,我定情想一想梦里的事,所见的人,所说的话,都清清楚楚,像不是做梦一样。 」

 

  致中师把他梦里的经过说完了之后,问我:『老法师!如何,许不许他住? 』

 

  「他们在这里住也可以,早晚不要胡闹,有惊动,打闲岔。出家人在庙里一天到晚修行,他们仙家到庙里来住也是修行,各人修行各人的,谁也别妨害谁。」

 

  我说这话的时候,是清早起来,吃饭后,铁路局送来一纸取货单子,说湛山寺在北京定王府买妥的木料已竟运来。原来致中在梦里所听的帝王府是定王府之误,因他在梦里口音听错了。这些仙家都是压木料跟车而来,在北京已没处住。上午、叶刚久、何午宣、两位工程师到湛山寺,问之、所买木料果然为定王府所拆,到现在已竟五百多年,木头一点都没坏,经阳光一晒直流油,当天雇汽车把木料拉到湛山寺。

 

  当天晚上,致中师正在静坐时又像做梦一样,见那位老头又来,一见面说:『谢谢你,蒙你费心,已竟在老法师面前给说妥,许可我们在这里住。走吧!没别的敬意,到我们家里随便吃点东西。 』一边说一边在头前把致中师领到法师宿舍的顶棚上面。刚一上去,还要弯着腰,抬头一看,屋上面是人字梁,下面蛛网尘封挺脏,看的清清楚楚。

 

  致中遂问:『这里乱七八糟,挺狭窄的,你们如何能住? 』接着那位老头用手一指,忽然现出一所房子,高楼大厦,几净窗明,跟原先那个顶棚大不相同。他又领致中在房子里走一圈,看看,回来坐下。

 

  致中说:『光有房子,门在何处? 』

 

  老头用手一指说:『这不是吗?门冲北,夜间我们在这房子上住,白天在后山玩。对庙里一点不防碍,有机会我们给湛山寺拉几个大护法,平素在这里护庇常住。 』

 

  本来致中是一个倔强脾气,平素谁请客他也不去,总是随大众吃饭。这一次他们仙家请他,不去不成,硬拉去,他自己也不知怎样就去了。坐下说了一会话,老头说:『今天也没预备菜;而且我们的菜你也不能吃,没有好敬意,预备点水果请师傅吃点吧! 』因为他去的时候是晚上,致中向来是过午不食,那位老头弄一大堆水果让他吃,说什么他也不吃。一个让吃,一个不吃,两下一争竞,他忽然醒来了。在他自己并不以为这是梦,因为他在那里静坐,还没睡着,一瞌眼便入到这种境界里去了。

 

  还有一个梦是在修湛山寺刚开地基的时候,那时任何殿堂还没修,致中在那间小红房子里住,夜间静坐时,见来一老和尚,背一大布袋,另外拿一小篮子,到了致中跟前,把布袋和小篮子都交给他。致中接过来看时,布袋和篮子里,满是莲子,每一个都像拳头那么大,再大的也有像西瓜一样大的。老和尚把布袋交致中后对他说:『你把那些莲子在这山坡上种上吧,将来都能开花结果。 』

 

  致中觉得很奇怪,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莲子,回头看看那个老和尚,大高个,长得两耳垂肩,双手过膝,挺有福德的样子。致中把莲子接过来,就往地上种,可是地皮很硬,无论怎么弄也弄不开,还把他急一身汗,老和尚在一旁说:『你念佛!念佛地就开了! 』致中听老和尚的话,一边取莲子,一边口里不停的念佛。果然念一句南无阿弥陀佛,挺硬的地,顿时就变为轻松了。于是他就着地势的高洼,随手下一个莲子,用脚一踢就埋上了。把篮子里的莲子种完之后,又在口袋里往外倒,一连倒好几次也没倒净,致中觉得更希奇,仍然一边念佛一边往下种。山顶上下,山前山后都种遍了,满山满谷,无处不是莲子。布袋里的莲子种没了,老和尚对致中拍拍手笑笑不见了。醒来时,身上还累一身汗。

 

  后来致中把这事告诉我,问我是怎么回事,我说:『湛山寺是新兴的道场,将来一定多念佛生西方的人。 』古语说:愿将东土三千界,尽种西方九品莲。这里虽然不是整个三千界,也是三千界之一部分,而且所种的都是西方九品莲华,应西方极乐世界,莲华化生之说。 』」

 

  奇怪的是,早在一九三七年,致中法师梦见过湛山未来的样子。湛山寺已由偏僻的地方变成一个极繁华的市街中心区,倓虚法师说:「那时就是佛法当道的时候了。」

 

  还有一次,湛山寺照例举办七月十五盂兰会,启建水陆道场。致中梦见了弘一法师。弘一法师1942年圆寂,致中法师梦见他是1945年,抗日战争胜利的那一年。因为弘老在湛山寺住过一个时期,他们曾经相识。是在刚黑天的时候,致中在单上静坐着,一充盹,看见弘一律师来,到了他门口,并没往屋里去!致中心想:弘老不是听说已竟圆寂了吗?怎么又来啦!于是马上放腿子去迎接,到了门口一见面,弘老说:「老修行,多年不见了很好吧!」

 

  这时致中傻呼呼地,也讲不出什么话来,只说:「好!您老也很好吧!」

 

  弘一律师在梦里说:「今天打扰你一件事,因为时局不好,到处有战事,又加各地闹粮荒,兵燹疠疫,水、火、盗、匪、死很多人。中国因受战事影响,粮荒严重,各地已无启建水陆道场的,有的也很马虎。惟湛山寺,在此烽烟满地的时候,还能很安心的年年做一次水陆道场,种种方面都很如法,大家都很虔诚,功德不小。我现在领来很多人,预备在这个法会里超度他们,请你告诉老法师,给设一个位子,免得进坛时,为护法善神所阻。 」

 

  致中醒来时,第二天把这事告诉司房,自此之后,每年湛山寺做水陆时,必给弘老特设一位子。倓虚法师总结道:

 

  俗语说:「痴人说梦」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。梦是人的业识所现,做梦也有好几种,有自己意识所现的梦,有鬼神所托之梦,有佛菩萨所示之梦。按十法界来说:除佛界外,九法界众生都是梦;有人天梦;饿鬼梦;地狱梦;畜生梦;三乘梦,凡未证究竟妙觉的都是迷梦,不过有轻有重,有好有坏。人们只知瞌眼是梦,不知睁眼也是梦。古语说:「百年世事三更梦,万里江山一局棋,举世尽从梦里老,谁人肯向死前休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