吾师今已去

 

发布: 2008-08-02 13:25:00   作者:    来源: 释晓云   

 

吾师今已去,痛失慈父,
乘愿当再来,普利群生。
十载前师说法华,吾知安乐行超世病,
五年来依止受教,我今失慈父哭恩师。

 

  师去矣,能无慟於中?三日前,侍疾助念,送师生西,哭师示寂,封龕之日,四眾紜集,九十老人,在俗称笑丧,法师弟子亦当堪忍节哀,然人毕竟未超佛,如昔世尊,於双林示寂,阿难及徒眾亦悲悼悽楚,可知我等尚界凡夫,岂能自免,故念佛之声,不成声,饮泣垂泪之哀悼,凡跟随老人之四眾,其愴然不能抑止内心之悲悼也。

 

  师於十一日下午六时十五分坐化,是日午前十一时许嘱侍者扶起趺坐,示寂预知时至矣。师坐化前并不注意自己去后之躯壳当如何处置,向未提及,有问之者,亦恬达以应,盖谓身后事,我不管,师了了落落,任教身后一把火,化灰成烬。如是观想知师本不在乎,去则去矣,去后之主意,是大眾事,所以师本坐化,将卧荼毗(荼毗是梵语即火葬)故去后之封龕即封棺,於封棺典礼,瞻仰遗容之一剎,我见师又安然就睡於三尺铜棺之内,是从庄严趺坐於满室鲜花绕布床前之后另一个境界。这是最后一见师面之境界,预知悲痛必难忍,但当绕棺合十之时,忽然心中涌上一种思想||师平生之一贯,为师之为人,一味平实,平实到定名封龕,仍归平凡到与常人死去一样是封棺。

 

  师是佛门大德,师是僧中豪杰,师是天台一代宗师,「宿慧悟玄通度世行方便」神行莫测师风所化,示「佛法非佛法,是名佛法」;当体师心,是释道儒通三教之大体,故於恆常示眾,亦有旁涉儒道之哲理,故称为儒中豪杰,志在一味平实,切近吾人生活之提示警惕,如楞严法席中,常教示要从自己「见闻觉知」上起作用,又说:「学佛不是一件怎麼希奇之事,祗是认识自己。本身上之工夫,常在自己一切见闻觉知上注意。是否自己之行为思想有没有被那尘世之见闻蒙蔽了自己之本知本觉」。有时更以警语声如洪鐘的喝座下人眾:「你们要知思想之功用是成佛之工夫,要向上想(勿堕下),自然「觉悟」,老人常时恳切地说「觉就是佛呀!」(余听开示提及此语不知多少次。)

 

  师之平实度人,犹忆二三事:一九五六年初夏,余於欧行前二日,往謁师於九华径天台精舍,向师特别求请开示,将来欧行有问法,当云何法要,师示一极平淡之喻:「我前住山东时,我教人饥时吃烧饼,不能教他们吃麵包,否则多解释亦未必会明白」。余具戒归来礼座,师教:「去没有佛法之处教化,度人明佛法勿劝人出家」,祗此,更见师之平实本怀。金刚经云:说法者,无法可说,是名说法……可证之师之证悟也。

 

  前端午节晨间去诣老人,具夜袍顶礼后,步出丈室,心有不安之感,盖见老人面容,不见是平时之豫悦,而微带闇然之感。其后与圆智法师及诚祥法师在图书馆相遇,我们三人小谈於玉佛之侧,讨论老法师病愈后,不宜劳神讲经及看经,理当休养,然老师并不如此想。据诚祥法师转述老师的话说:「我未停止气息之前,当然要讲经,否则干什麼?我要天天看佛经,让佛慧陪伴著我。所以你们勿要姑息我,我虽老弱,但脑筋可用,故必须动用,如乡中老人负锄阡陌,是自己生活习惯,非不得已绝不停息。」因此,谁也不敢奉劝老法师多休息。事实上,老法师两次病后,没有多少时间即匆匆又开始讲经,并时见他老人家在讲经前,左手持著一个约五吋径口放大镜,上上下下地照著经文,有时闭著眼睛在参禪,总之老人家时刻在精进,直至临命终时!

 

  佛法是出世间法,靠觉性超出世法,悟彻世间不常,悟发菩提路,悟入总持门,直进三摩地(即自修持有了定力进而由心获得真正之受用)这一切一切,都靠工夫才行。工夫,是内学,同时也是外学,其实依据老法师一生之得力工夫,是主随顺「因缘」二字,而「因缘」之「感应」即工夫之得力时候,我们披阅「影尘回忆录」,老人家奉天「营口楞严寺创修经过及万寿寺办学时代,直至天台宗在北方宏传与建树」,住持青岛湛山寺兴学育才,及晚年来港兴华南学佛院等,他老人家总看得是那样自然,无论顺逆所经,一切不外「因缘」所轴。

 

  而今老人去矣,依他之学人何能无所感,正如一位常侍老人左右之法师说:「这回真的要写,写得不好亦要写。老法师去后第五日了,晨间天未晓醒来,觉得有许多要写,一时又不知从何写起,终於提笔书来已将近午时分矣。至搁笔之际忽又忆及「你回去,我没有病」,「你事忙,回去吧」老法师对榻前的我说过几次,当时倒不觉得怎样,但今思之,我「忙」的是甚麼?究竟忙出些甚麼?内心惭愧万状,度己度人,我是该安忍心身交劳的生活,但必须忙劳中有意义,依佛之旨意,承教之大义,捨此悲羞愧绝无以自剖,无以报老人之慈悲相受。泪眼模糊再輓再拜。

 

吾师今已去愴然含涕,
恩重却难酬悲愧难耐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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