湛山大师涅槃记

 

发布: 2008-08-02 13:26:00   作者:    来源: 释性空  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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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  壬寅年的冬天,大师之病逐惭康復后。眾弟子恳请大师专心静养修持,不必登座讲经,有来求法者,随意开示。大师说:「我出家的志愿,活一天就要讲一天经,你们为我著想都是善意。弘扬佛教是应尽的责任,你们同学都要轮流讲经。佛教图书馆要永远的发展下去,我快要走了。」做梦也没有想到真的这样快说走就走了,当时我以为勉励我们用功,谁想到今天竟然变成了实事。噫!人命无常,国土危脆!一点都不假。

     

      农历九月十六日,大师主讲的楞严经,经过了四年多的寒暑,幸告功德圆满。欢喜信受的眾弟子,异口同音嘆为稀有,最值得纪念的;王愷居士笔记「楞严经讲录」(未脱稿)何能惺、张能寂发心全部录音,大师的幻身虽然隐了,著述和法音还可以流传后世,诚足继续如来的慧命,挽救末法的颓风,教导有缘的眾生速证菩提。

     

      癸卯年三月初七日,大师以特殊的因缘,开讲金刚经。照普通一般人的看法,八十晋九的耄年,走路都成问题,怎好再能登座讲经呢?为了大师的健康著想,侍者再三恳请大师过了今年开讲;因为今年是癸卯,过了今年可以活到一百多岁,或者有因缘到外国去弘扬佛法,有时我提到明年出国讲经的计划。大师说:「我答应讲金刚经,一定要讲,讲多少,算多少。人生是个梦,生死涅槃本来平等,何必把生死看的太严重。讲经不能停止。出国弘法今生我做不到了,过了今年再说吧。」我答:「老法师!明年九十大庆。僧伽联合会,优曇法师预备给你老办「倓虚纪念中学」。大师说:「那更是笑话,我没有那种德行,办佛教中学是需要的,不一定为我办,到明年再谈罢。」世间上的事情,都是因缘凑巧,也是多生多劫的栽培,丝毫都不能勉强,大师一生的宗旨不外是:「不为自己求安乐,但愿眾生得离苦。」

     

      五月初四是星期日,大师感到精神稍差,我要求当晚停讲,最初答应不讲了:后来坚持要把「究竟无我分第十七讲完。大师说:「预先我们没有通知听眾,今晚空跑一趟,对不住听眾。况且十七分不多了,金刚经到此,要紧的都讲完了,好了再讲,不好告一段落……。」谁会想到大师早就有了準备。愚痴的我竟然还在做梦,出国办学……等等的很多计划。

     

      五月初五日,请中西名医诊断,都说这是老病,需要长期休养。我想前两年都比今年严重,都养好了,这次决不会有什麼意外?并且大师明春开讲妙法莲华经。

     

      五月廿七日,回到华南学佛院,预备庆祝大师八十九岁的寿辰,每年大师只许普佛上供,不许做特别的节目,更不准印请帖,谁高兴来吃斋谁就来。因为今年是迎九十大庆。同学们提议要正式做寿,结果大师不许可,简单的拜了三天药师懺,所得的供养,与诸师结缘外,一份造佛像,一份放生,出家后自己从来不蓄钱,是亲近过大师的人都很清楚,用不著我来特别颂扬。大师常教诲学生「出家人应该时时检点身口意,才能息灭贪瞋痴。修己以清心为要,涉世以慎言为先,群居守口,独坐防心||要想道业成就,不外勤修戒定慧,息灭贪瞋痴,对於持戒修行,同学中应该互相检点……」至今忆起,洪亮的音声,犹在耳边,至今变成了最后的教诲!

     

      六月初一日寿辰,来贺寿的四眾弟子特别多,大师起初端坐应礼,后来实不得已吉祥而卧,答谢祝寿的佳宾,并嘱监院师预备好斋与大家结欢喜缘,多买生物放生。晚上各人走后,精神很好,并没有什麼不舒服。大家恭请大师住在学佛院静养,这对於调养身体有很大的补益。当时并没有特别的要事,大师就是不愿在弘法精舍多住。事到如今,谁都不知道什麼缘故。

     

      翌日早晨,要请何能惺居士开车来接,回去图书馆。精神不错,饮食照常,每日高兴休息,不愿多说话,最初我以为是活动少,饮食不消化,就千方百计的请大师慢慢地在房中运动,增加食量,法体就会有力。大师说:「你对我说的很有理,只是我的年纪太大了,青年人不知道老年人的龙鐘苦,我何尝不乐意活动,又何尝不乐意多吃东西,我已经将要九十岁,实在够了,大家都希望我多活几年,我乐意满大家的愿,不过年纪到了,活一天算一天,好在我近来心中清净,无罣无碍,用功相应,这是一种好瑞相或者……。」自聆法音后,心中天天感到隐痛!

     

      有一天大师垂询西贡修庙的事,希望修一座规模宏大的十方丛林,华南学佛院永久办下去,培养僧材,弘扬佛教,结果种种的因缘未成就,大师已经先走了,谁能继承大师的遗志,谁就是大师的入室弟子。

     

      廖能量居士等请问修行法要,大师很慈悲的开示:「吾人根本上没有生死,妄认为自己有生死,所以纔受六道轮迴的一切痛苦。人人都执看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是自己,不认识自己的知觉性||见、闻、嗅、嚐、觉、知是从来没有生死的。以六根贪染六尘,能漏的是浮尘根,所漏的是胜义根;换句话说,将不生灭的见、闻、觉、知、性、迷惑在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的上边,所以就有生死;有生死就要受种种的苦恼,这是千真万确的道理,要是真正为了生脱死,就要应当时时刻「见自见、闻自闻……等修持的真工夫。修到工夫相应时,内六根不被外六尘等法所动摇,能所双亡,本知觉自然现前,全大地是自己的清净法身,生从何来?死復何去。吾人皆因色显见,因声显闻,因香显嗅,因味显嚐,因身显触,因意显法,终生六根贪染六尘,中间生出六识,分别是非人我,三毒烦恼,造诸漏业,沉溺苦海,眾生迷昧颠倒,永劫受苦无穷。非修学佛法不能了生死,想了生死,首要看破、放下,不能得大自在,就不能了生死。看破就是般若德,放下就是解脱德,自在就是法身德,三德秘藏,人人具足,迷之就成三惑,悟之就变三德,成凡成圣,即是迷悟之分,佛法修行并不难,人人不肯諦信。大家更要注意的,若能一根清净,其餘五根都能清净。所谓:「一根既返源,六根成解脱,见闻如幻翳,三界若空华,闻復翳根除,尘销觉圆净。」谁肯发心修行,谁能证果,谁要贪染六尘,谁就受生死,佛法没有什麼出奇的,全凭实践的功行,不是空谈了事。切记切记!」廖居士五体投地,嘆未曾有。在荼毗那天,他特别告诉我:「大师八十四那年有病,告示他再活五年就往生了。」他最遗憾的尘缘累身,忽略大师的住世的年期,未能稟受五戒,大师的预知时至,证明生死早就有了把握。

     

      六月十六日上午,圣怀法师,麦能祥居士等,请法国医院院长吕医生诊断,年龄大,各部退化,近日无大防碍,将来很难断定,我将实情稟报大师,回去弘法精舍善养,比在市区好的多,地方大,空气好,前两年示疾,都是在精舍养好。大师说:「你的想法与我相同,我下午就回去。不过前天午后做梦,走到荒山野地裡,好多人在那裡斩草。」我问是什麼意思?大师含笑不答,随后坐麦居士的私家车很安详的抵达弘法精舍。

   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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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  六月十九日。同学们见到大师的饮食逐日渐少,请医生输葡萄糖,经过两天一夜的时间,大师自己念佛菩萨外,兼修天台止观,都没有特别的变化。不知什麼原因,我心中很是担忧,从大师各方面来看,恐难住世人间,但是,谁都想不到入灭的那麼快!

     

      六月二十一日夜裡,我坐在大师的身旁,看见那样慈悲和蔼的面孔,躺在床上像是在入定那麼安详,心中有说不出的安慰。想到大师的年龄,及医生的报告,心中不免有些悽然,回忆香港的佛教近数年来的发展,大师的功劳颇大,一旦不幸入灭,有谁来领导现今的佛教。我不是为大师入灭而担忧,而是为将来佛教发展而悲伤!佛说世间上一切法都是苦、空、无常、无我、眾生偏偏执著是乐、是有、是常、是我,结果谁也逃不出生、老、病、死的定律,想到万法无常,不能久住,大师的示生示灭,乃是因缘时至,心理不安的情绪自然平静下来。

     

      深夜我刚要入眠的时侯,房中的暖水瓶无故炸的粉碎,把我惊醒,无法再睡,我料到明天一定有意外的事情发生,万想不到大师化缘的因缘已尽,先给我一个无常的先声。

     

      六月二十二早晨,我见到大师精神略微有异,大眾发心念观音圣号,祈祷大师法体早日康寧,转大法轮。念完之后,我到楼上侍奉大师,突然大师对我说:「坐起来我要走了。」说的非常的肯定,我一人恭扶大师坐起,然后请智梵法师上来帮助大师坐好。「很如法,我要走了。」合上眼睛,已经不再说话了。大眾师开始念佛,此时向外宣佈大师将要往生的消息,各位同学到达之后,不知那位同学主张大师卧下比较舒服。我说:「坐化是大师的最后仪范,舒服不舒服是各人的想法,同学们应当遵从大师的遗嘱。」结果主张卧倒的多,我没有什麼办法阻止,只好退后念佛。后来同学知道大师用手表示决定坐起,重新趺坐,结好弥陀印,随从念佛,到午后六点十五分鐘,安然的示寂了。亲教多年的大师,遽然撒手西归,使得我一时不可抑制悲泪交集,号哭成声。当时天空乌云瀰佈,降下滂沱大雨,苍天都惋惜当代高僧入灭而悲鸣,日月失光,大地震动,佛教徒从此失去了光明磊落的导师,同学们从此永别了老人,所以不能不流泪不悲伤!

     

      六月二十三日治丧委员会,颁佈下午四时沐浴封龕,大眾昼夜轮流念佛,大师垂目端坐如生。真像入定的大阿罗汉,南方九十多度的天气,什麼变化都没有,参拜的人称为奇蹟。

     

      经过多次的沐浴,法体安然不动。坐化入灭,理应用龕,见解正确,而且合理。但是,时间仓猝,无有準备坐龕,其中有人提议,体老法师有坐龕可以借用,真是殊胜因缘,后经治丧委员会讨论,结果不同意用坐龕,理由:「港地暑天,屋中停放四十九天念佛,用棺比较合理,一旦有事谁来负责。」我想到后果的可虑,坚持用棺,实在是万不得已,事到如今,我心中非常懊悔,真不该改变大师端坐入灭的瑞相,真是罪过无边,唯有朝夕默祷,遥请常寂光中慈悲的大师乘愿再来娑婆,怜悯弟子当时迷惑的愚诚。

     

      其后四十九天念佛,虽然就要圆满了,天气炎然,诸师并无鬆懈。此为大师待人之诚,始有其胜举,学识陋劣的我,只有一心念佛,图报法乳的深恩於万一。

     

      八月十一日上午,乐果长老主持港九同人公祭,明观长老说法起棺,袁梦君居士发心组织四眾弟子通宵念佛,何丽群居士出资租用布棚,预备大眾念佛之用,此种布施实为菩萨心肠。金刚经云:「菩萨应如是布施,不住於相。何以故?若菩萨不住相布施,其福德不可思量。」为大眾痛苦著想的人,我称其人为大菩萨,十方诸佛之所护念。

     

      八月十二日,请香港佛教联合会理事长筏可大和尚主持荼毗大典,华民政务司麦道軻,副司宪李孑农先生等敬献花圈,创香港佛教界未曾有的史例,各界参礼者三千餘人,以上实在是大师一生为佛教的德业所感召。为节约起见,一切设备从简。午后二时举行荼毗,至午夜十时功德圆满。

     

      八月十五日中秋节,天气突变,恐防下雨,本院为安全计,决议提前检出灵骨舍利供人瞻仰,骨上有红绿斑点。并五色透明舍利,大小共计五千餘粒,尚有未检出者,不计其数,其中尚未检净。不是乘愿再来的大菩萨,谁能表现这种春满月圆的妙境。

     

      《香港佛教》月刊,特出专号纪念,表扬先德,至见热诚。余追侍大师数载,理应撰文,歌颂法乳提携之德。不慧学识譾陋,根性愚钝,有心无力,今略记数行,以誌纪念。南无阿弥陀佛!

     

    多伦多湛山精舍数十年来,在性空、诚祥、乐渡三位长老的带领下,秉承倓公终生奉行的「建寺安僧、讲经说法、以及培育僧材」之三大弘愿。多年来三位长老讲经弘教未曾间断,在加拿大亦创建了十座寺院和正在动工的加国佛教四大名山,唯独僧伽教育在北美却未能如愿以偿,所以今由性空长老发起,湛山三宝弟子发心乐捐加币伍万元,正式成立「倓公大师僧伽教育基金会」,专为奖励或援助有志求学之僧伽青年,希望裁培他们成为法门龙象、佛教栋樑。
    达义法师在一个月前,假前往寧波出席加国五台山仿唐大雄宝殿验收科学论证会之便,特别参访了韶关南华寺佛学院、青岛湛山佛学院及天台山国清寺佛学院,并代表本基金会捐善款作为奖学金,给优秀学生以表鼓励。另外,今年还资助了一位中国学僧,在斯里兰卡University of Peradeniya攻读博士班的留学学费和相关费用等。
    祈愿本基金会能为僧伽教育的发展做出绵薄之力,亦期望有志於赞助僧伽教育事业的善长仁翁、护法居士,共同发心,让倓公的弘愿能够发扬光大,培养更多的弘法僧材,功德无量,阿弥陀佛!
    加拿大佛教会湛山精舍谨啟